毕业记略 2022-05-14 观点,生活 暂无评论 2569 次阅读 戴个耳机，配上BGM阅读体验更佳哦~ <iframe frameborder="no" border="0" marginwidth="0" marginheight="0" width=330 height=86 src="//music.163.com/outchain/player?type=2&id=29463327&auto=1&height=66"></iframe> ------------ # I 大概是2004年的某一天吧。 几个年轻小伙来到了山城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学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操场。这个200米的操场刚整修成了橡胶操场，如果从天上看，这里肯定是与周围灰白的建筑不太搭调的一团新绿吧。 在操场嬉戏的小孩们很快注意到了这一波陌生的大人。这几个大人显然不是学校的老师，只见他们有说有笑的来到了操场中央，打开书包手提袋，开始鼓捣着什么。 他们要放飞一枚模型火箭。 少年——哦，那个时候少年也还只是那群小孩子中一个不起眼的一员罢了——也在一旁好奇又专注地看着，就连上课铃响了也全盘不觉……好吧，其实少年听到了上课铃，而且少年也想到了下一节课是平时最严厉的数学老师的课。但是好奇心几乎完全摁住了少年的脚，一动不动。 十！九！……三！二！一！点火！ …… 不知是火箭飞得太快，还是少年站的位置比较近。少年根本没看清火箭升空的模样。少年猛的抬头，第一眼也没找到火箭的模样，少年的第一眼看到的反而是—— **天空，原来这么大啊……** 恰好那个时候，电视台里正在播《蓝猫淘气三千问——太空历险记》——这也是少年当时最喜欢的动画片之一。这个动画片讲的是蓝猫淘气陪同拉拉公主一起驾驶宇宙飞船送公主返回她位于奥尔特云的家乡的故事。 少年那个时候知道的是，从此他便热爱上了「天空」。 而少年那个时候还不知道的是，从此之后，在少年的意识中，「旅行」与「回家」已经变成了一体两面的存在。 时间向前，初中三年的意气风发让少年彻底变成了一个中二少年。那个时候少年在合影里都自带歪嘴战神表情包的。那个时候的少年，数理化上课不记笔记也照样考前几名，甚至还敢跟老师说你这个解法太麻烦，不如我这个。少年和周围几位同样中二的朋友一起做着一些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危险实验，说着傲气十足的话——3年拿博士5年当教授，然后推翻现在的物理学什么的。嘛，对于少年来说，这也确实是他如今回想起来最欢乐的三年青春。 ------------ # II 直到少年中考由于化学失误，差了3分，与理想高中失之交臂。在少年的口中，「七年长夜」开始了。 在一个自己本来就不认同的二流高中，结果少年因为不适应新的学习环境，一开始的排名并不靠前。结果被“滚动编班”踢出了实验班。后来少年从别处得知，自己本来是可以留在实验班的，结果被一位“教师子女”占了名额所以才被踢了出去。入学之初就到校长办公室坐过，到年级主任办公室聊过的少年从此黑化，表示将不会再接受、也不会再相信任何外部的力量。 少年握着自己悄悄买来的量子力学以及教材，看着教室窗外，一言不发。 少年那个时候知道的是，「**既然太弱了，就应该收起獠牙**」。 少年那个时候不知道的是，这一收，就是14年甚至更久。 少年有一个一直没改掉的毛病，模拟考彩排都表现很好，但一到正式大考或者出赛总会掉链子。小学的四驱车比赛如此，中考如此，高考如此，考研如此，甚至后来的转博报告也差点如此。其中最严重的便是高考，曾经想冲北航的少年最后差点一本线都没到。最后报了一个所谓“性价比”最高的985+211大学中的新专业，才得以继续学业。 多年以后，有幸到文昌发射场参观的少年，看着那高耸入云的发射塔，五味杂陈。 ------------ # III 初入大学的好奇与热情被冲散之后，少年从中二病彻底变成了自闭死宅。后来少年在和别人谈论起这段时光的时候，拿了一个动漫《欢迎加入NHK》里的男主做类比。看过的友人表示十分惊讶：你当时已经这么严重了吗？！少年笑笑，到底是夸张还是果真如此事到如今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事情反而是，借着大学几乎为零的课业压力（至少当时是的），少年把图书馆里关于物理，计算机甚至哲学的书几乎借了一个遍。少年又借着备考考研政治把西方哲学史学了一遍。时隔多年以后，少年终于认识到了，**重要的不是「天空」本身，仰望着天空的我们才是真正重要的存在**。 这被少年称呼为少年自己的人文主义觉醒。 最后，少年在考研转物理还是生物这个抉择上，选择了生物。 然而考研也并非一帆风顺，而是和高考一样的差点翻车。在得知自己考研失利时的某一个瞬间少年甚至冒出了一了百了的念头，但是万幸的是少年的“另一套意识”立马工作，掐灭了这个念头。而在得知自己还能调剂的时候少年激动的手指不听使唤地点了下去，于是少年要去的研究所也就被这么确定了。 读研最开始的两年是快乐的，快乐的少年每周喝好几杯奶茶甚至喝出了肾囊肿。那时的少年住在大学校园边，恍惚以为自己又开始了新的大学人生一般，颇有几分纸醉金迷的味道——直到少年认识到真正的纸醉金迷是什么样。 导师的突然离职打破了所有浮于表象的安逸。危机感重新包裹住了少年，之前的「七年长夜」的每一幕重新在少年的脑海中飞速闪回。 焦虑的少年倒下了，最先是在浴室两眼一黑，不知过了多久醒了过来，挣扎着自己爬了起来。终于撑不住的少年请了假，去了医院，医生看到的时候说，你这毛病是要动刀子的，是属于急诊手术的，再晚来几天说不定就要有生命危险了。 躺在病床上的少年，百无聊赖天天只能看主播吃鸡解闷。少年开始思考自己人生的意义，曾经的豪言壮语早已散去，现在就连最基本的活着都成了问题。从大学远走家乡，到考研跨考生物，少年一路付出了这么多，又得到了什么呢。自己所追求的「天空」，到底是否还值得继续付出呢？ 在术后三天的禁食之后，少年第一次觉得医院食堂的盒饭是如此的香美。少年也第一次对「仰望天空的我们」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这个「我们」不是浮于语言，形而上学的什么东西，而是一个又一个有血有肉的存在，「我们」当然要仰望，但是同样也要吃饭，要活着。 此时的天空对于少年来说，已经不单单指头顶的那片广袤的空间了。对于少年来说，**「天空」代表了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自然神争夺生存与希望的战场**，在这个层面上，所谓「天空」与「命运」是一体两面的。在这个战场中，少年并非一个人，自然神也同样有祂的代行者。代行者们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以前是强取豪夺，现在是忽悠哄骗，试图绑架歪曲少年心中「天空」的定义。但是这个时候的少年已经看透了他们的这些伎俩，大多数都能泰然处之。毕竟是战场，那就免不了流血牺牲，免不了尔虞我诈了。与其说这些变化是因为成长，不如说仅仅是因为经历太多了罢了吧，又或者所谓的成长可能也就是经历的累积如此而已。 ------------ # IV 换了导师之后，一切从头开始。少年也早就习惯了，因为在这场旅行路上，少年已经不止一次放弃过自己的既得利益——为了天空，也不止一次地重头开始一场新的冒险——同样是为了天空。这种转折与放弃，是导致时至今日的少年依旧看起来碌碌无为，一无所有的直接原因（虽然少年自己并不在意）。一开始带少年做实验的老师对少年是各种批评教育，怎么这个也不懂那个也不会。后来，老师不骂少年了，还夸少年教一次就会，学的快。在新的课题组的后辈眼中，少年仿佛是一个奇异的存在，是一个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帮忙的人。少年却一直对此不以为意，也不止一次有人来问少年：（明明原来的方向如此光鲜）为什么来这，又为什么要离开（明明胜利的果实似乎已在眼前），这么折腾会让很多本该到手的东西都会失去，不可惜吗。少年笑了笑，或出于场合或出于其他的顾虑，少年很少正面又完整地回答。 少年的周围无非两种声音，一种讨论金钱，一种讨论科学。从旅途的开始少年便认识到了科学的力量，而在旅行途中，少年也逐渐认识到了金钱的强大。讨论金钱的人们把科学视为一种手段，讨论科学的人们则把金钱视为一种工具。而对少年来说，**无论是金钱还是科学，都是用来变强的工具，都是用来征服天空的手段**。工具嘛，够用就行；手段嘛，效果不对就放弃。金钱如此，科学亦然，都不是什么神圣不可亵渎的存在。真正神圣不可亵渎的，是我自己。 在最后的毕业答辩，这一次，少年终于完成了一次没有出现纰漏的演出。 少年的旅途还在继续，以上也只是这个未曾被完整讲述的长长的旅途的掠影一二罢了。（甚至写了这么多，对于「旅途」的另一面——「回家」——都还只字未提）。而少年之所以在这里匆匆写下这些，也只为提醒自己—— 天空永远是瞬息万变的，大家都可以来对着天空评判一番。而在仰望着它的自我，永远只有自我的历史能真正评判他。 我们已经走得太远，可还记得为什么出发？ 诸位，我们在下一个「天空」下再会。 标签: none 本作品采用 知识共享署名-相同方式共享 4.0 国际许可协议 进行许可。
